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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香的蘋果園(軍旗飄揚)

百姓民生 閲讀(1.57W)

我的童年是在軍營中度過的。然而,留在我記憶深處的,不是軍營中威武的大炮和嘹亮的軍號聲,而是那飄着淡淡香甜氣的蘋果園。

飄香的蘋果園(軍旗飄揚)

軍營是在離縣城東南有十里路的一個山丘上。之所以建在山丘上,大概是不佔用老百姓的耕地吧。在不到幾平方公里的山丘上,駐紮着兩個炮團,山丘的南端是五團,北端是六團。父母、我和弟弟妹妹就住在六團家屬院的兩間平房裏。

蘋果樹種在房前屋後,最大的一片是一進軍營大門路兩旁的斜坡地裏。蘋果樹的品種可真不少,有紅玉、紅星、青香蕉、金帥、秋花皮、小國光等。蘋果園是我們兒時的樂園。春天,蘋果園是翠綠的,嫩綠的葉站滿了枝枝杈杈。再晚些時候,蘋果花開了,那粉紅色的蘋果花齊刷刷地綻放。微風吹來,送來清爽的花香,而花香又引來了無數的蜜蜂和五顏六色的蝴蝶,整個營房儼然成了花的海洋,把個剛毅肅穆的軍營裝點得既威嚴雄壯又美麗芬芳。每當晚飯後,我和弟弟妹妹以及我們的小夥伴們,便來到蘋果園玩遊戲,玩得最多的是藏貓貓,也就是捉迷藏。記得有一次,我藏在蘋果園最深處的一棵蘋果樹旁的溝裏,溝里長滿了雜草,小夥伴們怎麼也找不着我,得意的我看着月亮,數着星星,不知不覺睡着了,要不是響起了熄燈號,説不定要在草叢裏睡一夜呢。

夏天到了。蘋果樹上的果子有核桃大小,那果子是不能吃的,咬一口滿嘴澀澀的,你得趕緊吐掉。每到雨後的夏夜,蘋果園則是我們最好的去處。傍晚時分,我和弟弟妹妹就拿着手電筒和小鏟子,來到蘋果園挖知了猴。夏天晝長,趁着天亮我們在果園裏尋找着知了猴洞,每當發現一個知了猴洞我們都會異常興奮,驚呼一聲:這有一個!然後用手挑開洞邊的土,用手捏住知了猴的前爪,輕輕地把它拽出來。洞深的,就用一根細細的蘋果枝插進洞裏,待知了猴抓住後,便順勢把它提上來。但知了猴也有狡猾的,你一扒開小洞,它便退到深處藏了起來,這就費些事了,得用小鏟子把它挖出來。夜色降臨後,皎潔的月光下,看到一個個小東西順着樹幹往上爬,用手一抓便是一個知了猴。天陰的時候,就用手電筒照。就這樣,一晚上就能捉三四十個,最多的時候能捉半罐頭瓶子呢!捉回來的知了猴拿回家用水洗後放上一把大鹽粒,醃一晚上,第二天中午,母親用熬的大油一煎,剛出鍋我們三個小饞貓就抓了一個放進嘴裏嚼了起來,燙得我們直吐粗氣。外焦裏嫩的知了猴真香啊,在那個年代可真是美味佳餚!

轉眼到了秋天,到了蘋果成熟的季節。蘋果的甜香瀰漫了整個營房。蘋果樹上結滿了累累果實。有的果樹的樹枝被蘋果壓彎了枝頭,幾乎垂到地上,由於常在果園轉悠,對蘋果的品種和味道還是比較熟悉的。個兒不大、紅得有點紫的是紅玉,剛熟時是酸的,但放一陣兒就由酸變甜;紅皮中帶着微小白點的是紅星,個兒大味甜,但不耐儲存;青香蕉,顧名思義,顏色是青的,味似香蕉;金帥,皮是金黃色的,味香甜,我們又叫它黃香蕉;秋花皮,皮厚且帶豎條的花紋,味甜但有些發澀;最好吃的是小國光,個兒雖不大,吃起來甜中帶着酸,味道好極了,而且耐儲存,能放到春節呢。濃郁的果香勾起了我們的饞蟲。一天中午,我和弟妹正在午休,朦朧中聽到後窗吱的一聲敞開了,只見弟弟從窗户跳了出去。不一會兒,弟弟又從外邊爬進屋裏,背心裏鼓鼓囊囊地塞滿了蘋果,原來這傢伙是去偷着摘蘋果。別看弟弟比我小兩歲,但他機靈、調皮,膽子也大。當他把背心裏的蘋果掏出來,好傢伙,整整一臉盆的大紅星!軍營裏的蘋果樹都是部隊的叔叔們管護,這時候看護最嚴,如果被看護蘋果的叔叔抓住,那就慘了。幸好弟弟未被人發現,我們兄妹三人美美地飽餐一頓。

到了冬天,蘋果園依舊是我們小夥伴常去的地方。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雪還是很大的。寒假期間,每到雪後,我們便會來到蘋果園裏,雪厚厚的沒過膝蓋,蘋果樹枝上掛着長長的冰凌,在陽光的照耀下,蘋果園又成了白色的冰雪世界。我們嘴裏含着冰凌,打起雪仗。最有趣的就是堆雪人,堆好雪人坯子,再用鏟子修飾一下,用黑色小煤塊做雪人的眼睛,用胡蘿蔔做雪人的鼻子和嘴巴,玩得真是盡興。晚飯後,瘋了一天,真是疲乏極了,很快我便伴着滿屋的果香進入甜蜜的夢鄉。

離開熟悉的軍營,轉眼四十多年過去了。那飄香的蘋果園無時無刻不縈繞在我的腦海裏。我常常會想起看守蘋果園的解放軍叔叔,那個時候難道他們真的沒發現我們這幾個淘氣的小饞貓?還是他們有意“縱容”了我們的頑皮?前不久,我因事路過,又專程去了兒時居住過的軍營。然而,部隊幾經裁減,偌大的營區只住着一個營,營房也早已面目全非,只有幾處老房子依稀能看到當年的影子。那茂盛的蘋果園不見了,只有高大的老楊樹佇立在路兩旁,彷彿一個寬容的老者眯眼微笑着跟我説起過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