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國產反腐大劇《人民的名義》熱播，第二集中侯勇飾演的一名處級幹部趙德漢小官鉅貪，家中滿牆滿牀放了兩億多元人民幣現金，場景讓人瞠目結舌。接下來一場20秒的“高能”畫面，銀行員工6種手法花式點鈔，行雲流水乾淨利索，網友紛紛驚呼看得“好過癮”。
《人民的名義》不但找了真正的檢察官“本色出演”，而且劇中表演銀行員工的羣眾演員，也找來真的銀行職員，讓人眼花繚亂的點鈔手法正是他們的日常技能。昨日，參演該劇的南京工行麒麟科創園分理處理財經理孫璁和南都記者聊了聊“數錢數到手抽筋”的事情。
花式手法獲陸毅點贊
在《人民的名義》第二集中，侯勇演繹的處級幹部“小官鉅貪”的嘴臉入木三分，裝飾富麗堂皇的豪宅中只為了存放貪污而來的贓款，兩億多元現金摞滿了冰箱、牀和牆壁。觀眾紛紛感歎，“這可能是使用鈔票最多的電視劇”。
接下來的一幕更令人合不攏嘴，陸毅飾演的檢察官請來銀行職員清點贓款，除了點鈔機外，20秒的鏡頭內竟然展示了6種花式點鈔手法的特寫。銀行職員們一會如小雞啄米一樣用一根指頭“戳”，一會像彈琵琶一樣五隻手指來回“掃”，幾秒內手上的鈔票就掃過去一半。
不少觀眾看後，在微博上表示驚訝，“我的工資給他可能一秒就點完了”，“我就看了十幾次”。連銀行的從業人員也表示，雖然每個銀行員工都要訓練數鈔技能，但此種手法和速度，“絕對是能人！”
實際上，這些羣眾演員大部分是南京工行的在職員工，他們都是參加過數鈔技能大賽的比賽選手，南京工行麒麟科創園分理處的理財經理孫璁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花哨的點鈔手法劃分起來只有兩種，單指單張和多指多張”，孫璁告訴南都記者，用1根手指小雞啄米式的點戳、傳統的撥點數鈔法，都屬於單指單張，多指多張則是在此基礎上的延伸創造。在劇中，還有“兩指打算盤”、“三指彈鋼琴”、“四指撓癢癢”和“五指彈琵琶”的手法，“多指多張和小雞啄米手法的祕訣在於要用手腕發力，好處是快”。在銀行工作的陳小姐告訴記者，速度最快的應該是“五指彈琵琶”法，“因為撥一次就是5張，比一次數一張效率要高多了。”
在劇中，孫璁表情嚴峻，左手捏着鈔票，右手快速撥動鈔票，展示的是傳統的“單手單張撥點法”。在現實中，孫璁也最愛用這種方法。“只有這種手法能夠方便地識別出假鈔，其它數鈔方法都不太容易感知”，在銀行工作中，識別假鈔是非常重要的技能。
在6種花式點鈔畫面中，除了單指單張由孫璁演示，其餘的指法是由另一位女性銀行員工展示，“她是花式點鈔的名人，也是我們的老師，我們點鈔的手法都是她教的。”
孫璁回憶，在拍攝現場，他們向演員們展示了花樣點鈔手法，氣氛立即被帶動起來，陸毅也嘗試體驗了一把，嘖嘖稱讚。
“地獄式”訓練手綁鉛塊
南都記者瞭解到，事實上，點鈔是各大銀行的基本技能培訓，以一萬元為一把計算，一名銀行普通職員在10分鐘內至少要在零散的鈔票中數出16把疊整齊，並且張數不錯，才算是合格。
孫璁最高的記錄是10分鐘28把。2015年，他獲南京工行技能比賽二等獎，受到了表彰。
孫璁表示，2008年入行的時候，點鈔是自己的短板，連10分鐘14把都數不到。“我屬於手比較快的那一類，但總是數錯，最後減去錯的疊數，自然就不合格了”。
為了克服短板，孫璁經常用銀行的“練功券”進行訓練，終於把速度提高了。2011年，孫璁獲南京工行漢府支行技能比賽全能一等獎。2012年，代表南京工行成功入圍選拔賽，並參與集訓。
孫璁回憶，為了參加最後的集訓，銀行組織他們脱產進行“地獄式”的訓練。
“從早上8點到晚上10點，連續兩個星期，都在封閉式訓練”，孫璁説，那個時候真的是“數錢數到手抽筋”。
“如果你不做任何熱身伸展訓練，就這樣數個10分鐘，你的手一定是抽筋的。”地獄式的枯燥訓練強度很大，數鈔時像運動員一樣，要綁上鉛塊去數，“負重訓練，這樣解開鉛塊的時候你的手才能快起來。”
因為捆綁紙幣的紙條非常鋒利，訓練的時候追求速度，孫璁和同事的手經常會被紙條割傷，眼睛一直盯着錢也會眼花，“所以能堅持到最後的，都挺不容易的。”
事實上，數鈔票只是每天訓練的一部分，為了提高速度，孫璁他們還需要練習很多細節。“比如説抓鈔的手感，如果一下子能抓到100張多一點的樣子，那樣數起來效率就會高很多”，孫璁剛開始練時抓不準，有時候會多了，有時候會少了，“就這樣反覆練，每天光抓鈔票就抓半個小時，抓一個星期，就有手感了。”
除此之外，數完100張後，用紙條捆紮起來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步驟，“我們要做到一秒內捆好一把，同時手上有個戒指一樣的小章，捆好後手一抖，章也同時蓋好了。”
學會抗干擾和時間管理
在《人民的名義》中展示的6種數錢手法，孫璁的“老師”，另一名銀行女員工都能熟練使用。2011年，這名女員工就曾經在 中國達人秀的舞台上表演過這幾種花式點鈔指法，還在現場和點鈔機PK速度，結果點得比點鈔機還快。據媒體報道，其30秒內單指單張點鈔數量可達190多張，多指多張接近400張。
2012年，孫璁參加一次技能培訓班，“聽了之後，才知道點鈔也有這麼多的門道”，此後孫璁點鈔技能突飛猛進，從原本的10分鐘2000張，提升到了2835張的最高紀錄。
“並不是誇張，從點鈔上我學到了時間管理的方式”，孫璁以前只知道盲目數鈔票，培訓後他知道了，對自己的速度要精確到每疊多少秒。“然後你就知道你每疊的速度需要提升多少秒才能達到目標，再找準自己慢的環節去訓練，這樣就好提升了。”
“我覺得我只是比較容易分心的一個人”，孫璁認為，點鈔的訓練還很好地鍛鍊了自己的抗干擾能力。“數錢的時候特別需要專注，你的腦子需要控制手，同時還需要記數字，手和心的速度還要一致，因此如果有一點浮躁，你一定會數錯的。”
其人
孫璁
南京工行麒麟科創園分理處理財經理。2008年入行。2011年，獲南京工行漢府支行技能比賽全能一等獎。2012年，代表南京工行成功入圍選拔賽，並參與集訓。2015年，獲南京工行技能比賽二等獎。最高的記錄是10分鐘點鈔28把。
聲音 點鈔也是“工匠精神的傳承”
在數鈔的過程中，有時候需要一心二用，比如説一隻手點鈔，另一隻手放鈔。有時需要一心一意，對個人的控制能力要求特別高。因此在培訓的時候，專門有環節是一邊數鈔票，一邊有人在旁邊干擾。
在現實中的大部分場景下，依靠點鈔機就可以實現大量的點鈔工作，因此，很多年輕的銀行員工並不願意花太多的精力去練習數錢這件事情。孫璁承認，目前點鈔“手藝”會有一點“後繼無人”的狀況。然而，孫璁認為，點鈔始終是銀行職員的一種基本職能，未來不可能完全被機器替代。“這也是一種工匠精神的傳承”，孫璁始終覺得，人工點鈔是一種無可替代的手藝，“機器會有疏漏的情況，假鈔的製造技術日新月異，機器也會需要升級。可是人手不一樣，不是真鈔，就能摸出來。”孫璁甚至覺得，點鈔的時候人會進入一種心無旁騖的境界，跟手藝人做手工的感覺是一樣的。“你專注去做一件事情，不用一會被手機信息打斷，一會又刷刷微博，那種感覺是很好的。”
出品：南都人物新聞工作室 主持：胡羣芳 採寫：南都記者 饒麗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