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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最古老的情歌

百姓民生 閲讀(3.21W)

□ 林頤

詩經:最古老的情歌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詩》的聲音,貫通古今。經典能夠成為經典,早已論説千百遍,如何讀出自己的領悟?

這部《詩經:最古老的情歌》扣緊了一個字——情。作者擅寫情,以文化打底的隨筆,韻味有致。三年前,我讀到她的《四季書》,很喜歡。四季漫溢植物芬芳,一餐一蔬皆有情。能在凡俗日常中看到詩意的人,是有慧心的。如今我有新發現,有慧心的人不但可以從生活進入詩,也可以反過來從詩歌進入生活。

年代綿邈,意緒難覓,《詩經》亦各見紛呈。以《關雎》為例,現在都認定它是一首情詩,描寫一位男子對心愛女子的渴慕與追求。但是,如何詮釋《關雎》原意,從前是有分歧的。有人説是寫文王想念未婚妻娰氏;也有人説寫娰氏為文王得到妃嬪而高興,藉以頌揚寬容不妒的女德。這樣的認知之所以出現,蓋源於儒家對《詩經》教化功能的推崇。

今天的《詩經》與公元前6世紀的《詩》面目大致相同。孔子曾誡子曰:“不學《詩》,無以言。”他主張人格之完成在“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説明孔子很重視《詩》的教育意義。

《毛詩》最大的特點是將《詩》視為歷史事件的記錄,於是給它所認為的晦澀的隱喻、比擬和其他暗示統統加上具體的時間地點人物事件,而且還經常“為尊者諱”。比如,《燕燕》。《毛詩》説這是兩個女人之間的送別詩,即“衞莊姜送歸妾也”。但最後一句“先君之思,以勖寡人”無法解釋,錢紅麗理解為這是國君與表(堂)妹有私,卻不得不送其出嫁。燕燕于飛,徘徊不去。就情境而言,詩意纏綿,愛而不得,當比友誼之説法更加合理。

錢紅麗受張愛玲的影響極深。她的散文集代表作《低眉》裏的很多文章就是圍繞張胡之戀而展開的。這段戀愛的意象大概浸透在骨髓裏,讓她反覆地品咂世間女子被辜負的酸澀。所以,她讀《女曰雞鳴》,説“愛在一粥一飯間”,會想到“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她讀《風雨》,説“因為愛,所以自卑”,會想到“低到了塵埃裏”;她讀《氓》,讀出了什麼呢?“棄婦的故事告訴我們:一個女子,一要認得字,二要獨立,三不要輕易上男人的當。”這顯然也是得之於張愛玲的主張。

錢紅麗的解析耽溺情愛,閨閣女子的心思精巧,格局氣象上就難免少了點宏闊,表現為從現代、從個體出發而疏忽了時代的特點。比如,“野有死麕,白茅包之”,這樣的禮物“匪氣濫俗”嗎?這是錢紅麗的看法。她説追求心上人應當寫信作詩,或者彈琴,漫山遍野的紅花綠草也比一頭死獐子要強。這種“想象的穿透力”有點跳脱。以先秦的經濟生活去思量,我猜想這是實惠又貼心的禮物,不然懷春少女如何會接受吉士的引誘呢?

《詩經》之最好,就在於它是“天籟之歌”。我們讀詩品詩,大抵最想求得的,就是與古人的心意相通,劉勰在《文心雕龍》裏説道:“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當如是。

《詩經:最古老的情歌》

錢紅麗 著

鷺江出版社